医学生奇遇——我的费解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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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 2007-01-04 17:03 文章来源: 丁香园
关键词: 医学生 奇遇 点击次数:

(十一)

诗人的小屋正是一楼,我们打开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潮气和香水味道,里面正如王成所说,并排摆着两张床,一张大些,占用了房间一多半的空间,另一张是学生常用的单人床,大床床头处摆着一张三屉桌,放些书本和杂物。
李杨高高大大的,首先占据了那张大床,我只好在小床上躺下来。
一夜平静地度过了,我当时甚至觉得比睡在李杨家里更好。
清晨醒来的我伸个懒腰准备起床时,突然墙上一些图画似的东西吸引了我。
说是图画,其实是因为潮湿在墙上留下的浸渍,但躺在床上的我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个酷似低头吹口琴的男孩形象。
这个发现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我变换个角度,再看过去,还是,并且更象了,再细细看旁边的痕迹,依稀又辨出了长发站立唱歌状的少女,还有一个却是手足舞动的疯子一样的人。
图像眉目宛然,形神兼备。
其时李杨还在酣睡,我连声地叫他,他睡意朦胧地坐起来。
“李杨快过来,”我说,“你看这墙上,这里,这些痕迹象什么?”
李杨揉着睡眼走过来,一看,骂道:“MD,诗人真TMD够浪漫,把自已和桃花的像都用淡墨点在这里了”。

(十二)

“你细看看,不会是人工画的。”我提醒他。
他又揉了揉眼睛,并用手在上面抹了下,然后说,“怪了,这么象?”
“你是说这两个象诗人和桃花?”我问李杨,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还是求证似的问了下李杨。
他一脸不解地点了点头。
“那么,这个又象谁呢?”我指着那个张牙舞爪疯子一样的人问他。
李杨愣愣地看了一会,突然失声地大叫一声:“MD,别让我看这个,吓死我了。”
我吃惊地转头看李杨,果真他脸色蜡黄,转身走了出去。
那时我实在不明白敢拿着手电探视的李杨竟会在大白天被一个象疯子一样的画吓成那个样子,直到故事结束,才恍然醒悟过来。
从那以后的几天,我在躺着看书的间隙里、清晨醒来起床前或者进房间没事时,都会看上一眼那些奇怪的图像。
说是怪,当然不止是图像的形神都象极了屋子的主人,还有就是,我观察了房间墙上他处的水渍,都是随晴雨或浓或淡,形象多变,独有这几个,老是保持着大致的样子。
我想,等再见诗人时,一定问问他们可曾发现这个现象。
但还没等我问,一天清晨我醒来偶然间再看时,小个子男生的形象明显模糊了,而其他两个却还清晰依然。
我想让李杨再看看,却又怕触犯了他莫名其妙的忌讳,只好闷闷地作罢。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我提着裤子拉开门,一阵凉气冲进来,是眉毛和鼻尖上都沾了霜花的王成,他边呵着手边说:“快去看看吧,诗人急诊住院了,就在咱们二院住(作者注:即现在的QL医院)。”
李杨也醒了,听见如此说,便匆匆地穿好衣服随我们出去。
临走带门时,我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墙上那个突然模糊了的小个男生像。

(十三)

诗人并无大碍,是因半夜腹痛急诊入院的,经查怀疑是急性阑尾炎,我们去看时他正在观察室挂点滴,桃花坐在旁边翻看着一本叫什么当代文学讲义之类的书。
闲坐安慰了他几句,要走时,我装作突然想起来的样子问他俩:“你们房间进门左侧的墙上,有些图案是什么时候的?”
“图案?什么图案?”,桃花不解地问我。
我看看诗人,他想了想,也缓缓地摇了摇头。
“呵呵,”我笑笑,“没什么,我只是看墙上的水渍有些象图案。”
“哇,医生,你选错行当了,你该改行搞美术了,”桃花眉开眼笑地说,“我们那房间这种抽象派大作可多啦,您就慢慢研究吧。”
诗人也苦笑了一下。
李杨听见我问时便和王成退到一边闲聊了,我忙说声再见,随他们一起出来。
回去的路上,李杨悄悄跟我说图像可能是巧合吧。
我却总觉得图像中隐含着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不久后发生的一件大事便证实了我的猜测。

(十四)

那天是个久阴之后的晴天,太阳暖烘烘地照着,地上的殘雪蒸酝出一股醇和的泥士气息。
我在吹着口哨收拾那张小床,李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在想什么。
下意识地再看一眼墙上的图痕,突然吃了一惊:小个子男生和长发女生的形象不知何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墙上现出固有的灰白色,只有那个疯子一样的痕迹还清晰如昨。
“李杨,”我忍不住叫他,“来看看画怎么没了”
李杨极不情愿地起床过来,奇怪地“咦”了一声,喃喃地说:“晴天的原因吧?”
李杨的理由其实连他自已都说服不了,我的心惴惴然地悬着。门外的阳光似乎也不那么明亮了。
“要不,我们去学校看一下诗人和桃花吧,”我说,“SDSF大学的饭菜还没吃过呢。”
“MD,你小子不知又想到哪里了?”李杨骂骂咧咧地起床穿鞋,“碰一下运气吧,或许他俩不在学校呢。”
我们在冬日的阳光里来到SDSF大学。
不曾想在校门口毛泽东广场处恰好碰见了手里拿着两本书、正向外走的诗人和桃花。
“哇,这么巧是你俩,正要顺路给你们送书呢。”桃花看见我们,高兴地说。
“什么书?”,我和李杨问。
事后才知道,当时Q城某个高校发起了一次全国大学生诗歌比赛,诗人好象还是编委之一,送给我们的正是收载了他一首诗的诗集,诗集取了个很浪漫的名字:叫<吻>。
我打开翻了翻,扉页上诗人用一种奇特的三角形字体题着:“桃花开时再相会”几个字,并有他的署名。
“哈哈,桃花开时?有意思,”李杨笑着说,“多谢多谢,要不要再请我们吃一顿祝贺一下?”
诗人犹豫着,桃花却说:“今天不行,我们计划好了去个地方,送书是顺路的。”说着,拉着好象不愿意去的诗人便走,临走还向我俩抱歉地做了个鬼脸。
我有股想问一下他们去哪里的冲动,似乎当时还想嘱咐他们一下,却因为实在这种嘱咐无来由,便将话咽下了。
我俩在广场上闲逛了逛,不想再找其他同学,便在校门口吃了些乱七八糟的小吃。
想不到这次成了与他俩的永别。
我时常这样想,如果当时我莫名其妙地嘱咐他们一下,会不会不是那种结果呢?

(十五)

Q城的冬天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那么多变。
那天我和李杨吃完小吃出来,发现原本明亮的天空好象突然间涂了一层银灰的涂料,太阳变成了隔在涂料后的一块铁饼,开始起风了,刮的满街丢弃的塑料袋杂在尘土中盘旋起舞。
变天了,我和李杨匆匆挤上18路公交,往回走。
赶到SDYK大学的小屋时,天色完全暗下来,风呼啸着夹着雪粒打在脸上有些痛。
当晚气温骤降下来,并且那个风雪的天气一直持续着,地上的雪如大风过后的沙漠,起起伏伏地慢慢厚起来。
我们除了裹紧衣服去上课,便是开着桔红的台灯蜷缩在床上看书、聊天。
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我也偶尔看一眼墙上那仅剩了“疯子”一个人的图像。
可是王成又一次找到我俩,急急地告诉我们SDSF大学有同学来说诗人和桃花已多天没上课了,让我俩最好快点赶回小区家里看一下是怎么回事,因为班里就要通报到系里了。
对学生来说这是件大事,我俩二话没话,顶着风雪、闷闷地来到小别的小区。
叫门半天没人应,自已打开门,一楼沙发依然久无人坐的样子,上楼来,卧室的门大开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桃花那双高跟鞋乱乱地放在门口,好象急匆匆地脱下就走了的样子。
就这样诗人和桃花失踪了,学校先是发动本班的同学找,后又让低年级不上课的同学到处找,DM湖、QF山、YZ山,凡是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两人的影子,最后学校通知了两人的家长。
……
确定诗人和桃花失踪的第三天,是94年元旦。
那年的元旦就这么度过了,在一种为同学担心、焦急又预感不祥的复杂心情中。

(十六)

风终于小了,雪却纷纷扬扬地越下越大。
我和李杨多次讨论最后见到诗人和桃花的情景,桃花说给我俩顺路送书,那么应该是SDYK大学附近可玩的地方,QF山?植物园?这些地方早就有人找过多次了。
心情郁闷地随手翻诗人的赠书,三角形字体的“桃花开时再相聚”生趣依然,人却不知何处了。
诗集里诗人莫名其妙地写了首名为“葬我”的小诗:“葬我在青山之巅,邀山石为邻、野花为伴……”。
看不下去,写得与他的性格一样沉闷,尤其在那些日子里。
躺在床上,看着窗格上山峰一样凹凸不平的积雪,想着第一次见到诗人和桃花:诗人瘦瘦小小的,低头吹着口琴,桃花亭亭地站着,长发飘动,在轻声和唱……。

(十七)

诗人和桃花死了,死的是那么不可思议。
后来才知道,离开我们后,诗人是被桃花拉着去看QF山上正在开发的一个山洞。山洞原本是有多个子洞的废弃防空洞,后来设计在里面安放一些佛像并开凿些人工景点,作为QF山旅游卖点之一。
两人趁着民工施工,偷偷跑进去,大概桃花想看一下没有人工痕迹时的样子,不料那天民工过早收工,并不知子洞中有人,一把大锁将外面钢棍焊的简易栅栏门锁死,便都走了。风雪交加的元旦过后再开工,诗人和桃花双双趴在洞口边,手伸到栅栏门外,被积雪厚厚地遮盖住……。
我和李杨久久不能平静。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诗人和桃花时,那块我与李杨坐过的山石,在雨中象一个丑陋的脸在怪怪地笑,山石后不远处的防空洞里,有出出进进的施工民工……
哦,那低沉的口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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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doctor_chenw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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